【這是傳說中的『約會』嗎?】

CH.15

　　「什麼都沒有，妳到底是用了什麼讓魔犬連一根毛都沒有留？」除了列努卡以外的聲音是一位男性，語氣中充斥著質疑與不解。

　　「沒什麼，只不過是淨化魔法，但照理說也只是淨化汙穢魔性，肉體會留下來才對。」更何況施展淨化魔法的人連半吊子祭司都不算，肉體灰飛煙滅的是自己吧。

　　「妳不提我還真的忘了，一個沒什麼魔力的人跟人家聖堂祭司用淨化這樣高等的魔法，身體本來就不好還跟人家這樣搞，妳的腦袋是先被魔犬啃了是不是？」男性氣得指著列努卡就是一陣叫罵。先不計較這傢伙怎麼會聖堂的高等淨化魔法，魔力不足的人想要強行催動使用，根本就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魔力不夠的情況下維持魔法，繼續消耗的就是生命力，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基本常識。

　　「你才被啃。當下不這麼做，被吃下肚的就是艾德蒙特，我既然接下了指導與守護的任務，做好本分我不覺得哪裡有錯。」列努卡拍掉男性的手說得理直氣壯，與對方眼神對視，不久先移開眼的是男性。

　　「唉，確實妳也沒有錯，魔力跟生命也是妳，自己做好決定就好，反正我再怎麼費口舌說什麼妳也不會聽進去，只是……」

　　男性話講到一半看了眼列努卡，對接下來的話該不該說猶豫不決，見他那樣欲言又止列努卡也大概猜得到。

　　「不用顧慮，說吧。」下意識拉了從不離身的披肩，列努卡點頭讓他把話說完。

　　「跟我一開始說的，搜索後並沒有看到魔犬的屍體，然後阿姨的寶石……也沒有找到，我只幫妳帶回來那把劍的碎片，已經交給騎士團的專屬刀匠，相信一定可以做一把跟叔叔在任時一模一樣的劍。」

　　「雖然是安慰我的話，但還是謝謝你。」列努卡雙手覆在他握緊的拳頭上，很感謝曾經同僚的他還願意幫自己做那麼多，她如釋重負笑了起來，笑容卻是有著無奈，以及些許的不甘。「作為騎士的列努卡終於得正式離開了。」

　　「艾德蒙特少爺？您找列努卡小姐嗎？」

　　聽到門口女僕的叫喚列努卡什麼也顧不得男性的阻攔急忙下床開門，房門口只剩下不知所措的女僕，廊道盡頭只來得及看到一小截藍髮殘影證明它的主人曾經的停留。

　　艾德蒙特跑回房裡關上門，靠在門上無力滑落在在地，巨大的愧疚感使他當下無法面對列努卡，也對當初做的是後悔不已，他沒有想到會衍生出這麼大的後果。

　　把自己關在房裡的時間列努卡也曾來到房門前敲敲門，輕聲呼喚著艾德蒙特，她知道他在裡頭，也知道他正為了什麼事而感到煩惱不見她，即使隔著門，列努卡的聲音還是這麼溫柔，可是房門依舊沒有動靜。

　　又過了一段時間，修養好的列努卡以騎士團長下達新的任務向艾德蒙特的母親請辭。固然萬般捨不得這位聊得來的人，但既然有任務在身，夫人也不好強留。

　　離開的那日，艾德蒙特一路送列努卡到最外圍的大門，看著始終保護自己的背影，已經到嘴邊的話還躊躇著不知道怎麼開口，彷彿有所感應一般列努卡停下腳步回頭，她等待著。

　　「我們……我們還可以見面嗎？」

　　「當然可以，只怕艾德蒙特不想看到我而已。」

　　「不會的！」

　　列努卡伸手最後撫著那頭整齊藍髮，簡單說了保重，便踏出宅邸大門。

　　直到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的另一頭，艾德蒙特才離開。

　　之後確實有照當初約定的那樣有見到面，但隨著艾德蒙特的成長，所背負的責任與工作越來越多，加上列努卡長時間不在光之區域，就算能見到面，機會也實在不多。

　　進到騎士團後雖然更能知道列努卡什麼時候回來因此相聚時間有增加，但見面後艾德蒙特代的禮物她卻一件都沒有收下。偶然試著問了，回答的也只有往常那抹溫柔的笑。

　　至今，艾德蒙特還是不知道列努卡不願收下禮物的原因。

　　「原來你跟她有這麼大的淵源。」還以為只是單純家庭教師與貴族小少爺的關係，沒想到背後的牽扯那麼深，伊得著實沒想得太多。「不過以外人的角度看來，你們的感情真的很好。」而且還能看到艾德蒙特與以往不同的表情，真的很難得。

　　「越是這樣，我越覺得對她有愧。送她禮物一方面是禮數，一方面也是想盡量去彌補當年因我而造成的損失，幸好斷刃早已修復，改天將會完整的交還給她，現在就剩那枚還了無蹤影的寶石了。」艾德蒙特看往森林深處意有所指。

　　「你在進森林前有說過牠身上有想要找的，莫非指的就是寶石？」

　　艾德蒙特點頭應證伊得所有的猜測，從見到列努卡開始，聽聞魔犬出沒的消息，艾德蒙特的異常反應判斷與執著全部都聯繫起來，所有的一切起源都來自多年前的那場相遇。

　　──以及沒有人願意發生的意外。

　　「只要找到寶石，所有事情都能有一個結束，這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了。」

　　「事情是要有結果這點沒有錯，但我覺得艾德蒙特能為列努卡姐做的不單單只有這件而已。」

　　艾德蒙特不了解伊得為什麼這麼說，但他沒有正面回應，只是無奈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這個舉動看在艾德蒙特眼裡莫名惱怒，拍掉了那隻手瞪了眼伊得後便背對他。

　　他可是難得對一個人敞開心胸說過往，結果聽的人給的結論還這麼模糊！

　　伊得劍副團長生氣也不緊張，走向前將滿是怒意的背影抱住，他靠在肩上解釋：「曾經我還在育幼院生活的時候也發生類似的事。」

　　聽到伊得說的話艾德蒙特回眸的表情滿是不可思議。

　　「你怎麼解決？」

　　「直到那傢伙被領養離開育幼院的那天都沒有結果，至始至終我們從事情發生後就沒有好好說過話，離開後也沒再見面，這件事情放在心裡好久也讓我憂鬱好一段時間，直到院長看我一個人悶著找我談了之後才稍微想開一點，也領悟一個道理。」把背對的人轉過來與自己面對面，伊得繼續說：「你想為她做的是未必是她真的想要的，而有時候人要的往往沒有想像的那麼複雜，或許是一個不貴重的小東西，又或許只是語言。」

　　「但這幾年我所能想到的就是這件而已，其他的，我並沒有想法。」

　　「現在想不到也沒關係，就把目前要做的做好就行了！如果真的跟艾德蒙特猜的一樣，既能將魔犬消滅，又能拿回一直以來尋找的東西，這樣一舉兩得的是光想像就覺得開心。」

　　的確就跟伊得說的，他們已經來到森林深處就得專心於現在，再多想也是於事無補沒有太多好處。

　　有著藍寶石的手輕柔覆在給予安慰的手上終於露出想通後才有的表情，雖然因為自己的任性讓伊得遇到許多危機，但卻又很慶幸有他在自己的身邊。

　　只要有伊得在，總有股力量從心中慢慢擴散，形成源源不絕的行動力，支持著自己不要停下腳步，直管向前進行就好。

　　或許是眷屬的關係，所以能從伊得身上即時補充能量吧？

　　但是，艾德蒙特卻覺得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存在。

　　「伊得，我不會再繼續迷惘。」以往堅毅的眼神再度回到那雙眼眸，見艾德蒙特打起精神伊得也滿意的笑了笑。

　　「這才是我認識的副團長嘛！順利拿到寶石後看列努卡姐還會不會拒絕這份得來不易的禮物，不好好坐下來談話就把寶石丟了。」伊得做了投擲的動作逗得艾德蒙特忍不住再度勾起嘴角。

　　「那已經不算是好好說話，是脅迫了。」明知道一定是玩笑話艾德蒙特還是糾正了說法，伊得不好意思搔了搔頭。「但最終還是得先拿回寶石後才有後續的發展，我們已經算是進到森林核心一段時間，怎麼會一點動靜都沒有？」雖然在跟與伊得的互動中有了心緒上的緩解，但艾德蒙特身為騎士的直覺告訴他似乎有什麼正在醞釀，而且已經到達臨界點隨時都會爆發。

　　周圍是沒有在森林的第一次襲擊時那麼過度的安靜，暗處潛伏的獸眼依舊像監視一樣不曾移開過視線，就好像等候誰發號司令，在那道命令下達前，牠們什麼都不會做，就只是靜靜看著。

　　艾德蒙特推測，時間就要到了。

　　「伊得，小心，攻擊可能……」隨時都會來。